第61章 以身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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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以身相許
倪嶼生有些意外游寅竟然會去找滿玉。
“那次搬家時, 我收拾東西看到你有很多滿玉的周邊，隱約猜到你和她關系不一般。”
游寅看著她古怪的表情，還要繼續補充。
倪嶼生有些吃驚地關心道：“你全都看了？連那本比基尼寫真也看了嗎？游寅你個臭流氓我要和你分手！”
游寅捏著她的下巴把人拽回來, 動作強勢：“笙笙, 有些話題能聊，有些話題連玩笑也不能開。”
倪嶼生被束縛著按在沙發上, 掙紮不得。
游寅跟著坐到沙發上, 抱著她咬耳朵：“我保證只看你。”
“不給你看。”倪嶼生紅了臉。
游寅本來想好好和她說點事，這會香軟在懷, 膩膩歪歪的撒嬌聲撓在耳朵裏，撩的他整個人又癢又麻。
“真不給看？”游寅雙手不老實，攀著她纖細的腰肢往衣服裏鉆。
倪嶼生被他揉的身體開始發熱，軟趴趴的根本找不到著力點。
“不給。”連反駁的尾調都變了，帶著軟綿綿非常好欺負的意味。
游寅在她耳邊喘，聲音嘶磨著她：“可我想要。”
“游寅，你個臭流氓！”
游寅傾身在她耳邊，聲音又低些：“笙笙, 夜深了。小游寅想讓你哄睡。”
倪嶼生被游寅抱著從浴室放到床上，剛洗過澡一身清爽, 身心也愉悅。
她看到網上的輿論因為滿玉的澄清一時真相大白，網友吵鬧著看笑話, 卻也不在批判任何一位當事人。
就連向來爭得水火不容的兩家粉絲也難得的和諧。
倪嶼生琢磨著該如何回應滿玉的澄清微博時，微博又有了新的動態——
Enzo也發聲了。
這位享譽國際的法國設計師是在一檔脫口秀綜藝的錄制花絮階段接受了記者的采訪。
“中國網友都在好奇Niyus是否是您的女兒？”
“很抱歉, 不是。但她很像雲舒。謝謝她讓我見到了雲舒小時候的樣子。”
“那去年冬日的時裝周, 您邀請Niyus是否有私心。”
“當然。我相信她能創造輝煌。果真她做到了，我很驕傲。”
評論區很快有網友扒出，Enzo這段趁著錄綜藝花絮采訪, 時間剛好是國內爆出緋聞那天，他竟然第一時間便做出了回應。
游寅端著熱牛奶回來，浴袍松垮的系在腰間，勁瘦結實的胸前明顯幾道倪嶼生手指甲抓出來的暧昧痕跡。
“游教授。”倪嶼生剛剛聽見他趁著溫牛奶的空還接了個電話，心裏有些別扭，“是工作的事情嗎？我看你最近經常打電話。如果公司有急事，我們可以先回國，或者你先回去，我一個人在法國也OK。”
游寅笑得永遠溫柔，可以讓人舒心，卻因為過於完美的情緒讓倪嶼生有些不真實感，隱約覺得游寅對自己有所隱瞞，又隱約覺得是自己不夠細心不了解游寅。
游寅揉亂她的頭發：“明天帶你出去見個人，然後我們就回國。”
“你以前的朋友嗎？”
游寅：“Enzo。”
倪嶼生跪在軟塌上，伸胳膊攀住他脖頸的動作一滯。
兩人保持同等高度，四目相對。
倪嶼生眼底的慌亂、躲避與掙紮一覽無餘，她嘴角微顫。
游寅徑自吻住：“有我在。”
倪嶼生垂眸盯著他薄唇上方微微冒出的青澀胡茬，沒什麽底氣與信心地輕聲嗯了一下。
倪嶼生被艱難壓抑的情緒終於在夜晚一發不可收拾。
深夜，倪嶼生被噩夢驚醒，不願吵醒游寅，一個人來到浴室，抱著膝蓋低聲啜泣。
“怎麽了？”游寅睡夢間往旁邊一搭胳膊，落了空，適才清醒了幾分，隱約聽見衛生間的聲音，鞋子都顧不上穿，連步過去。
倪嶼生抱著肩膀縮蹲著，腳邊一灘反著亮光的水漬，見游寅出現，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腕，手指微微收力，指尖發白。
“游寅……”倪嶼生渾身發冷，頭疼得厲害，“我好像想起一些事來。”
因為太緊張了，她剛剛腦袋裏一閃而過一些很重要的畫面。
但不論倪嶼生怎麽凝神去仔細分辨畫面中的人，都是模糊的。
倪嶼生越逼迫自己，內心越忐忑，緊張感越發濃烈，總覺得被她遺忘掉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就是想不起來。
她記起轟動驚艷的秀場上，男人站在T臺盡頭，眼神欣賞。
她記起火苗肆虐的博物館，男人將她從死亡邊緣拽回，激烈而憤怒地罵醒她。
她記起自己在秀場結束去找這位恩人表達感謝。
她記起自己肩上壓著千斤重量，狼狽前行。
零碎的片段像是千萬只瘋狂移動中的螞蟻，倪嶼生竭力地想要他們暫停腳步回歸原位，想要看清他們能夠拼成什麽樣子的圖案，想要那段被自己遺忘，就連心理醫生都說那是自己最恐懼最不願想起不敢面對的經歷到底是如何慘烈。
游寅把她抱回到床上，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不想了，好嗎？”
倪嶼生也不知道是被說服了，還是哭累了，眼皮輕輕地合住，在這句祝福的封印下，呼吸逐漸平緩。
游寅在微弱的床頭光下，盯著女孩安靜卻壓抑的臉龐，輕輕舒了一口氣。
他甚至希望她永遠不會想起來。
盡管他們兩人在秀場上曾經一見鐘情過。
如果那一見鐘情的羈絆是讓倪嶼生遺忘火場噩夢的代價，那游寅願意。
他跋山涉水也要重新找到她，讓她深愛自己。無關當初，無關記憶。
只要他記得，那便足夠了。
游寅等了會，見倪嶼生沒有再驚醒的征兆，她來到床尾，溫柔地用手捂熱她在理石地板上踩久了而冰涼的腳丫。
倪嶼生感受到腳底源源不斷傳來的熱源時，睡眠的意識才剛剛迷糊。
她強迫自己入睡，因為只有在夢中，她才更接近記憶。
似乎只有撥開濃霧，看清那張糊模糊辨別不清五官音容的臉，倪嶼生近段時間的迷茫與空虛便能得到極大的舒緩。
他迫切地想要入睡。
夢中，倪嶼生被誇讚與掌聲簇擁包圍，姜昀與助理在旁邊沈聲辱罵“別讓我查出是誰搗的鬼，連走秀的衣服都敢動手腳”“也幸好笙笙你聰明，化解問題不說，誤打誤撞有了這場更精彩的表演”。
倪嶼生無視掉耳畔的吵鬧，追著人群中男人高冷的背影一路去了後臺。
男人的同伴語調輕快地開玩笑道：“你知道今天那中國女孩是你粉絲嗎？為了你打榜應援懟黑粉，愛你愛得深入骨髓。如果她知道今天幫助他的神秘人竟然是自己的偶像，肯定激動壞了。”
Mist冷漠：“不知道。”
同伴還打算繼續揶揄，卻不想餘光註意到身後的“小尾巴”，頓時樂了，用胳膊拐了Mist一下，示意：“誒，M神，你小迷妹來了。”
畫面一轉，倪嶼生被Mist吼得渾身一哆嗦！
“你是不是有毛病！這麽大的火燒到你身上了不覺得疼啊！”
被一股猛力拽起，倪嶼生一時分辨不清是被火苗灼燒的痛感更痛，還是男人粗魯地拽自己的力道更痛。
倪嶼生跌在男人懷裏，堪堪站穩，像個瘋子似的揚起笑臉，笑靨如花的動人容顏上哪裏還尋得見她方才對著火苗的呆滯與麻木。
“是你啊！”倪嶼生借著火苗的亮度看清了男人英俊的面孔，笑得更燦爛了，“謝謝你在秀場上幫我呀。我結束後去找你，但你走的太快了，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連句話也沒說上。”
說著，倪嶼生俏皮地做了個鬼臉，不樂意地癟嘴，“幹嘛，是怕我訛上你？害怕我這個狂熱小迷妹為了表達對你的援助的感激以身相許？”
有人會因為絕境而痛苦。
有人卻會在絕境中絢爛綻放。
倪嶼生儼然是後者。
男人目光冰冷地打量她，一寸寸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周身的熱氣驅散掉似的。
“你有沒有覺得現在和走秀的主題很像。”倪嶼生逡巡著四周，猖狂的火苗野草般在倪嶼生本該清澈而明亮的眼底肆虐瘋長，“都說浴火重生……但是飛蛾，也配浴火重生嗎？”
而他眼裏全是她：“走！我帶你出去！”
他語氣不容置喙，帶著強勢霸道：“你不是說是我的粉絲嗎，那就為了我活下去！”
後來……睡夢中的倪嶼生眉頭緊鎖，還沒搞清狀況，只覺畫面一轉，整個場景都變了。
倪嶼生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背著男生艱難前行，背後是被烈火席卷過的斷壁殘垣。
“你把我放下吧。”
女孩喉嚨帶著血，極其倔強：“不。”
“沒力氣了，你會走不出去的。”
女孩承受著背著近乎兩倍的重量，火場的高熱熏烤著他們，越發讓人崩潰。
但女孩的聲音即便是嘶啞，始終如一的堅定：“我們一定會出去的。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早就離開了。現在你受了傷，我不能放棄你自己逃走。”
“那你以身相許吧。”Mist語氣歡快，分毫不像落魄逃難的，“我們一起生一起死，生同衾死同穴。敢不敢？”
“敢，有什麽不敢的！”睡夢中倪嶼生脆聲答應。
恐怖肆虐的火舌吞噬掉世間一切色彩，那個纖瘦的女孩背著他，蹣跚而堅強，走的何止是45步。
那是從死亡到活著的重生之路。
他把她從生死線拉回，她帶她逃離絕地。
幸好他們有彼此互相救贖。
上天眷顧，女孩暈倒前，他們成功逃生。
倪嶼生醒來，床畔空蕩。
她記不得夢境中的任何畫面，只覺眼底一片潮濕，嗓子裏像是堵了一塊海綿，悲傷地重覆著夢境中最後那句話：“Mist，對不起，幸好我把你救出來了……”
“醒了？”游寅從外面進來，耳朵上帶著的藍牙耳機閃著亮光，顯然是正在通話中。
他輕按住耳機，用流利的法語沖那頭的人低聲說了句：“入鄉隨俗，您來準備就好。”
倪嶼生斂眉，猜到他是跟Enzo打電話。
但因為剛剛稀裏糊塗的夢，倪嶼生腦袋發沈，思緒被搜刮掠奪走，根本聚不起精神來思索Enzo如何如何。
游寅擡步過去，拉開窗簾。
倪嶼生抓著薄被靠在床頭軟枕上，正沖自己疑問，在秀場上救自己的人和自己從火場裏背出來的人是Mist？
她竟然曾經見過Mist？
倪嶼生沒過多糾結這個問題。她很好奇自己說的“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早就離開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夢中的記憶到底是不是真的？
Mist幫過她，救過她，她甚至答應要嫁給他嗎？
窗簾打開，陽光普照進靜謐而溫馨的室內。
倪嶼生因為苦苦思考仍沒有頭緒而緊蹙起的眉頭，在刺目的亮光投過來的瞬間，皺得更緊了。
小臉煞白，沒有血色，帶著病態的美感，讓人心愛又心疼。
游寅站在她和落地窗中間的位置，擋住從明凈透亮的玻璃外投進來的光線，伸手去揩拭她眼尾晶瑩的水漬。
他見過倪嶼生高傲發光的樣子，也見過倪嶼生脆弱不堪的時候，好的是她，壞的也是她，他都在。
“怎麽哭了？”
倪嶼生嗓音嗚咽，委屈且無奈，帶著深深的恐懼：“我夢見自己不愛你了。”
游寅展臂擁住她。
倪嶼生歪頭靠在他胸膛上，任由滾燙的淚水浸濕他換好的襯衫：“游教授，我害怕自己會愛上別人，害怕自己不要你了。你對我這麽好。”
“別怕。”游寅捋著懷裏人的頭發，“如果真有那時，我自認技不如人。”
倪嶼生仰頭看他，更加難過了。
游寅垂眸，與她四目相對，補充：“但我不會放棄。我想和你一起生一起死，生同衾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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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嶼生有些意外游寅竟然會去找滿玉。
“那次搬家時, 我收拾東西看到你有很多滿玉的周邊，隱約猜到你和她關系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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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嶼生有些吃驚地關心道：“你全都看了？連那本比基尼寫真也看了嗎？游寅你個臭流氓我要和你分手！”
游寅捏著她的下巴把人拽回來, 動作強勢：“笙笙, 有些話題能聊，有些話題連玩笑也不能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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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寅跟著坐到沙發上, 抱著她咬耳朵：“我保證只看你。”
“不給你看。”倪嶼生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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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給看？”游寅雙手不老實，攀著她纖細的腰肢往衣服裏鉆。
倪嶼生被他揉的身體開始發熱，軟趴趴的根本找不到著力點。
“不給。”連反駁的尾調都變了，帶著軟綿綿非常好欺負的意味。
游寅在她耳邊喘，聲音嘶磨著她：“可我想要。”
“游寅，你個臭流氓！”
游寅傾身在她耳邊，聲音又低些：“笙笙, 夜深了。小游寅想讓你哄睡。”
倪嶼生被游寅抱著從浴室放到床上，剛洗過澡一身清爽, 身心也愉悅。
她看到網上的輿論因為滿玉的澄清一時真相大白，網友吵鬧著看笑話, 卻也不在批判任何一位當事人。
就連向來爭得水火不容的兩家粉絲也難得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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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zo也發聲了。
這位享譽國際的法國設計師是在一檔脫口秀綜藝的錄制花絮階段接受了記者的采訪。
“中國網友都在好奇Niyus是否是您的女兒？”
“很抱歉, 不是。但她很像雲舒。謝謝她讓我見到了雲舒小時候的樣子。”
“那去年冬日的時裝周, 您邀請Niyus是否有私心。”
“當然。我相信她能創造輝煌。果真她做到了，我很驕傲。”
評論區很快有網友扒出，Enzo這段趁著錄綜藝花絮采訪, 時間剛好是國內爆出緋聞那天，他竟然第一時間便做出了回應。
游寅端著熱牛奶回來，浴袍松垮的系在腰間，勁瘦結實的胸前明顯幾道倪嶼生手指甲抓出來的暧昧痕跡。
“游教授。”倪嶼生剛剛聽見他趁著溫牛奶的空還接了個電話，心裏有些別扭，“是工作的事情嗎？我看你最近經常打電話。如果公司有急事，我們可以先回國，或者你先回去，我一個人在法國也OK。”
游寅笑得永遠溫柔，可以讓人舒心，卻因為過於完美的情緒讓倪嶼生有些不真實感，隱約覺得游寅對自己有所隱瞞，又隱約覺得是自己不夠細心不了解游寅。
游寅揉亂她的頭發：“明天帶你出去見個人，然後我們就回國。”
“你以前的朋友嗎？”
游寅：“Enzo。”
倪嶼生跪在軟塌上，伸胳膊攀住他脖頸的動作一滯。
兩人保持同等高度，四目相對。
倪嶼生眼底的慌亂、躲避與掙紮一覽無餘，她嘴角微顫。
游寅徑自吻住：“有我在。”
倪嶼生垂眸盯著他薄唇上方微微冒出的青澀胡茬，沒什麽底氣與信心地輕聲嗯了一下。
倪嶼生被艱難壓抑的情緒終於在夜晚一發不可收拾。
深夜，倪嶼生被噩夢驚醒，不願吵醒游寅，一個人來到浴室，抱著膝蓋低聲啜泣。
“怎麽了？”游寅睡夢間往旁邊一搭胳膊，落了空，適才清醒了幾分，隱約聽見衛生間的聲音，鞋子都顧不上穿，連步過去。
倪嶼生抱著肩膀縮蹲著，腳邊一灘反著亮光的水漬，見游寅出現，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腕，手指微微收力，指尖發白。
“游寅……”倪嶼生渾身發冷，頭疼得厲害，“我好像想起一些事來。”
因為太緊張了，她剛剛腦袋裏一閃而過一些很重要的畫面。
但不論倪嶼生怎麽凝神去仔細分辨畫面中的人，都是模糊的。
倪嶼生越逼迫自己，內心越忐忑，緊張感越發濃烈，總覺得被她遺忘掉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就是想不起來。
她記起轟動驚艷的秀場上，男人站在T臺盡頭，眼神欣賞。
她記起火苗肆虐的博物館，男人將她從死亡邊緣拽回，激烈而憤怒地罵醒她。
她記起自己在秀場結束去找這位恩人表達感謝。
她記起自己肩上壓著千斤重量，狼狽前行。
零碎的片段像是千萬只瘋狂移動中的螞蟻，倪嶼生竭力地想要他們暫停腳步回歸原位，想要看清他們能夠拼成什麽樣子的圖案，想要那段被自己遺忘，就連心理醫生都說那是自己最恐懼最不願想起不敢面對的經歷到底是如何慘烈。
游寅把她抱回到床上，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不想了，好嗎？”
倪嶼生也不知道是被說服了，還是哭累了，眼皮輕輕地合住，在這句祝福的封印下，呼吸逐漸平緩。
游寅在微弱的床頭光下，盯著女孩安靜卻壓抑的臉龐，輕輕舒了一口氣。
他甚至希望她永遠不會想起來。
盡管他們兩人在秀場上曾經一見鐘情過。
如果那一見鐘情的羈絆是讓倪嶼生遺忘火場噩夢的代價，那游寅願意。
他跋山涉水也要重新找到她，讓她深愛自己。無關當初，無關記憶。
只要他記得，那便足夠了。
游寅等了會，見倪嶼生沒有再驚醒的征兆，她來到床尾，溫柔地用手捂熱她在理石地板上踩久了而冰涼的腳丫。
倪嶼生感受到腳底源源不斷傳來的熱源時，睡眠的意識才剛剛迷糊。
她強迫自己入睡，因為只有在夢中，她才更接近記憶。
似乎只有撥開濃霧，看清那張糊模糊辨別不清五官音容的臉，倪嶼生近段時間的迷茫與空虛便能得到極大的舒緩。
他迫切地想要入睡。
夢中，倪嶼生被誇讚與掌聲簇擁包圍，姜昀與助理在旁邊沈聲辱罵“別讓我查出是誰搗的鬼，連走秀的衣服都敢動手腳”“也幸好笙笙你聰明，化解問題不說，誤打誤撞有了這場更精彩的表演”。
倪嶼生無視掉耳畔的吵鬧，追著人群中男人高冷的背影一路去了後臺。
男人的同伴語調輕快地開玩笑道：“你知道今天那中國女孩是你粉絲嗎？為了你打榜應援懟黑粉，愛你愛得深入骨髓。如果她知道今天幫助他的神秘人竟然是自己的偶像，肯定激動壞了。”
Mist冷漠：“不知道。”
同伴還打算繼續揶揄，卻不想餘光註意到身後的“小尾巴”，頓時樂了，用胳膊拐了Mist一下，示意：“誒，M神，你小迷妹來了。”
畫面一轉，倪嶼生被Mist吼得渾身一哆嗦！
“你是不是有毛病！這麽大的火燒到你身上了不覺得疼啊！”
被一股猛力拽起，倪嶼生一時分辨不清是被火苗灼燒的痛感更痛，還是男人粗魯地拽自己的力道更痛。
倪嶼生跌在男人懷裏，堪堪站穩，像個瘋子似的揚起笑臉，笑靨如花的動人容顏上哪裏還尋得見她方才對著火苗的呆滯與麻木。
“是你啊！”倪嶼生借著火苗的亮度看清了男人英俊的面孔，笑得更燦爛了，“謝謝你在秀場上幫我呀。我結束後去找你，但你走的太快了，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連句話也沒說上。”
說著，倪嶼生俏皮地做了個鬼臉，不樂意地癟嘴，“幹嘛，是怕我訛上你？害怕我這個狂熱小迷妹為了表達對你的援助的感激以身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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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卻會在絕境中絢爛綻放。
倪嶼生儼然是後者。
男人目光冰冷地打量她，一寸寸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周身的熱氣驅散掉似的。
“你有沒有覺得現在和走秀的主題很像。”倪嶼生逡巡著四周，猖狂的火苗野草般在倪嶼生本該清澈而明亮的眼底肆虐瘋長，“都說浴火重生……但是飛蛾，也配浴火重生嗎？”
而他眼裏全是她：“走！我帶你出去！”
他語氣不容置喙，帶著強勢霸道：“你不是說是我的粉絲嗎，那就為了我活下去！”
後來……睡夢中的倪嶼生眉頭緊鎖，還沒搞清狀況，只覺畫面一轉，整個場景都變了。
倪嶼生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背著男生艱難前行，背後是被烈火席卷過的斷壁殘垣。
“你把我放下吧。”
女孩喉嚨帶著血，極其倔強：“不。”
“沒力氣了，你會走不出去的。”
女孩承受著背著近乎兩倍的重量，火場的高熱熏烤著他們，越發讓人崩潰。
但女孩的聲音即便是嘶啞，始終如一的堅定：“我們一定會出去的。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早就離開了。現在你受了傷，我不能放棄你自己逃走。”
“那你以身相許吧。”Mist語氣歡快，分毫不像落魄逃難的，“我們一起生一起死，生同衾死同穴。敢不敢？”
“敢，有什麽不敢的！”睡夢中倪嶼生脆聲答應。
恐怖肆虐的火舌吞噬掉世間一切色彩，那個纖瘦的女孩背著他，蹣跚而堅強，走的何止是45步。
那是從死亡到活著的重生之路。
他把她從生死線拉回，她帶她逃離絕地。
幸好他們有彼此互相救贖。
上天眷顧，女孩暈倒前，他們成功逃生。
倪嶼生醒來，床畔空蕩。
她記不得夢境中的任何畫面，只覺眼底一片潮濕，嗓子裏像是堵了一塊海綿，悲傷地重覆著夢境中最後那句話：“Mist，對不起，幸好我把你救出來了……”
“醒了？”游寅從外面進來，耳朵上帶著的藍牙耳機閃著亮光，顯然是正在通話中。
他輕按住耳機，用流利的法語沖那頭的人低聲說了句：“入鄉隨俗，您來準備就好。”
倪嶼生斂眉，猜到他是跟Enzo打電話。
但因為剛剛稀裏糊塗的夢，倪嶼生腦袋發沈，思緒被搜刮掠奪走，根本聚不起精神來思索Enzo如何如何。
游寅擡步過去，拉開窗簾。
倪嶼生抓著薄被靠在床頭軟枕上，正沖自己疑問，在秀場上救自己的人和自己從火場裏背出來的人是Mist？
她竟然曾經見過Mist？
倪嶼生沒過多糾結這個問題。她很好奇自己說的“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早就離開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夢中的記憶到底是不是真的？
Mist幫過她，救過她，她甚至答應要嫁給他嗎？
窗簾打開，陽光普照進靜謐而溫馨的室內。
倪嶼生因為苦苦思考仍沒有頭緒而緊蹙起的眉頭，在刺目的亮光投過來的瞬間，皺得更緊了。
小臉煞白，沒有血色，帶著病態的美感，讓人心愛又心疼。
游寅站在她和落地窗中間的位置，擋住從明凈透亮的玻璃外投進來的光線，伸手去揩拭她眼尾晶瑩的水漬。
他見過倪嶼生高傲發光的樣子，也見過倪嶼生脆弱不堪的時候，好的是她，壞的也是她，他都在。
“怎麽哭了？”
倪嶼生嗓音嗚咽，委屈且無奈，帶著深深的恐懼：“我夢見自己不愛你了。”
游寅展臂擁住她。
倪嶼生歪頭靠在他胸膛上，任由滾燙的淚水浸濕他換好的襯衫：“游教授，我害怕自己會愛上別人，害怕自己不要你了。你對我這麽好。”
“別怕。”游寅捋著懷裏人的頭發，“如果真有那時，我自認技不如人。”
倪嶼生仰頭看他，更加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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